东去的浪漫还是长歌

【楼贺/贺楼】The Land Of Plenty

当冷漠涌上心头,却难于发泄,诚心期盼你的抚慰

见多了牙尖嘴利的小动物,忽而碰到个深藏利爪的不点儿,只道当时是寻常

明楼领着贺涵穿过马路,穿过树木,穿过行人,穿不过他的魔障

贺涵一路乖顺,一路无话,连本该与明楼紧握的手也是虚空拱出一个角度。小小少年眼里没有佯装出来的新奇,沉沉像一座潭。明楼对孩子向来尊重、平等,做什么都先询问再决定,贺涵说好便好,不好便不做。刚见面的时候,贺涵对他甜甜的笑很像明台,软软懵懵能融化人,只可惜到底不像明台那么没心没肺,明楼想,之前定是遭遇了许多许多肉眼不见的漠然。

16岁的明楼能带着8岁的明台上树,却带不了10岁的贺涵到家。姐姐远在法国托他这个半大小子照料故人之子,也是想让他断了与汪家那一丝念想。两个小孩从上海来到江苏,在明家祖宅住下。明楼喜洁也运动,他们每天早上5点都沿着家里的花园池塘跑上几圈,耳朵塞着各自耳机,开始新的一天。贺涵很自律,或者说跟着明楼很自律,与这个新认识的小哥哥在书房看书写字。他知道,第一步由不得明楼来跨,因为在一开始他就拒绝了来自这个人的整个世界,那么主导权就永远在他手上。很奇妙,他本以为,这次会跟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认识一个陌生人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地过完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离别的时候挥手都欠奉。

很久以后,他依然觉得明楼暴君,优雅动人的暴君。他不以自己的思想要求你,可你最后还是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明楼对他很关照,日常琐事上关心,环境氛围中安静,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横空出来另一个人给你一个背影,影子都写着,过来吧,过来就有一个新世界了。贺涵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律,但拒绝这样的诱惑仍非易事。感谢江苏夏季突如其来的雷雨,连闪电都是助攻。码头上的海风吹得人摇摇晃晃,天上一层一层的霾看得人晕晕沉沉,贺涵每周五雷打不动地在启东码头他爸爸朋友的船上看人们捞鱼杀鱼,他喜欢鱼的腥气。他在闪电声中醒来,外面的鱼像小球一样砸在船身上啪啪作响,已经10点了,往回能望到明楼的车。后来他在一个怀抱中再次醒来,听到明楼对伯伯说他抱他回去就好。贺涵在以后的时光里都想不通为什么那天会那么困,一直一直睡,再醒的时候房间很黑身边躺着明楼。

年月既久,忘了浪漫主义是一场人事。印象中,倒宛如天然自成的精神艳史。贺涵第一次细细描摹明楼的五官,像是一个拾荒者看到一箱子塑料瓶,原来不声不响的小哥哥眉眼如此动人。两个人都睡得快散了架,吃饭的时候明楼问他

“小孩儿,有什么想要的吗?”

贺涵摇摇头

“小孩儿,问我要点什么吧,一颗糖,一条鱼,什么都好。”

这是明楼第一次拿菜刀,片生鱼片,鱼肉都快碎成渣了,蘸着芥末只能拿勺接

“明楼,我吃了你的鱼。”

“这很好啊,你要了我一样东西,那我就有理由把你拐回家了。”

之后一整个悠长的闷热的暑假,他们总在午后最热的时候拿生鱼片当零食吃,等明楼带着贺涵回上海,贺涵对厨房道具的使用在他那个年纪已经出神入化。明镜看着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小不点喜欢得不得了,明台也多了一个会打架的小哥哥。明楼高中毕业家里庆祝他出国留学的时候明台能变出玫瑰花讨女孩子欢心,贺涵竟然也能继承明镜衣钵说话一蹦一蹦的。两个人都有点醉了,两个人都还是少年。明楼才18岁,贺涵才12岁,贺涵以为又是一次漫长的分别,他的法语还不足以支撑他去法国码头买鱼买刀。明楼难得拥抱他,贺涵想,终于是前半生一次珍贵而郑重的离别。

一个星期后,他跟明楼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你如排山倒海般的溃败

直到发觉再没有海洋

你一个拾荒者

却还给我祝福

贺涵在千尺之上的天空抓着明楼无声痛哭,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明楼这样一个人,照亮他一无所有贫瘠生活,让他在手足无措左顾右盼里有一个具象去追逐。他不是授爱之人,就地一滚,还有皮毛。明楼愿意拼拼凑凑这些破烂,让他开屏。

贺涵是一个十足的有天赋的模仿者,他能马上学会明台的天真笑容,明镜的絮絮叨叨,却一生都在学明楼的润物无声,一生都学不会明楼的润物无声,这样就好赖在他身边,讨一颗糖一条鱼,贺涵始终是一个在震荡中没有安全感的10岁小孩儿。

 

 

贺涵盼来了十八岁生日,盼来一个跟明楼告白的机会

亚当是最开心的,6年树洞终于能跟喜欢的女孩儿告白,而不是大家都爱孔雀

贺涵的兄弟朋友们给他拟了无数方案,都被否决

他吹着口哨在厨房片鱼,鱼能缓解压力,他今天差点把码头的鱼全部批发过来。明楼进屋看到桌上摆着小20盘生鱼片,也不喊停,他的少年执念小半辈子。等贺涵收拾好厨房看到明楼,忽然什么都不存在了。没什么好紧张的,没什么好说不出口的,明楼都懂,他来了,在今天,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转身开了瓶白葡萄酒,明楼已经把灯都暗灭,点了几支蜡烛,光度正好够看到明楼挺秀的侧面,两个人唇舌间带丝酒气,既温暖得让人下一秒就想哭泣又激烈得让人下一秒就想脱衣。吻罢贺涵支着额头看明楼,

“哥哥经验真老道。”

明楼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不叫哥哥,难得叫一次还这么

“贺涵,我给你这么多年考虑的时间。晕眩的人看世界都在旋转,我等你能倒立着看这个世界。我们生而为人,在各自的生命里插上一朵花,有些长出了叶子,有些长出了刺。刺或叶没有好坏,自然规律罢了。你一直因为一根刺辗转反侧,你知道,我不会为你拔刺的。这根刺是你的一部分,我没有资格也舍不得。但你既然考虑好了,那我也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小涵,现在主动权不在你手上,不在我手上,在我们手上。”

明楼以为贺涵会哭,哪怕小孩儿几乎不哭

贺涵咕咕往嘴里灌了小半瓶白葡萄酒,衔着明楼的嘴往里送,两个人慢吞吞喝完,再慢吞吞解决桌上的生鱼片,12点钟声敲响之前,孔雀很开心

“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一些爱情如同宿命般无从逃避,不可取代,色授魂与,需以性命相拼。明楼,你予我不废一兵一卒一刀一剑,你会把我宠坏的。”

私设:他们跑步时听的歌曲都是《假行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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